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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山紀訪

   周閩芝

來源👰🏻‍♂️🧑‍💻:校史回眸 時間:2021-12-03 點擊數👳🏼‍♀️:

    重陽後一日,告別了年邁體弱的同學,我偕仰山、仲邦驅車拜訪了一別近半個世紀的母校一寧師故扯雲山⤴️。下車後🖕🏼,抄橫市老街舊道且行且語🚸。不久🚖,當年畢業離校男女同學痛哭惜別的步雲橋躍現眼前,真有“灞橋今日別離難”之慨系之。“步雲橋”早在二十年前被特大山洪沖毀🪪,現僅存當地踩砂隊架起的幾段便橋🐄。我們過此到達彼岸,一眼望到了那已有一百三十高齡的雲山書院↗️,依然無恙地坐落在嶙峋突兀的螺頭山麓。久別重逢,令人心向神往💂🏻‍♀️。

  進入書院正門,迎面看到的依然是金燦燦的“名山講席”四字大匾,擬如明鏡高懸🪼,光彩奪目。那裏原是兩杠三間、近四百平方米的大禮堂。當年🤾🏻‍♂️,我們在那裏舉行過多少次懷念國父一孫中山的紀念周,聆聽過多少次有名的學術報告🫲。如果集會的時間較長,同學們有些困倦之際,那位身材短小,常識淵博的廖尊泉先生便不慌不忙地走上講臺,拖擾一把小凳,順勢一躍上去。這時,氣氛開始酒躍起來。他老人家慢條斯理地學用師公、道人、書生和花臉四種不同腔調高聲吧誦:“渭城朝雨挹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師生們聽了無不捧腹大笑👼🏽。在以後的某些集合裏🎣,如果時間長了一些,大家會品口同聲地歡迎廖先生來一段“余興”表演,就像吃過油膩膩的豐盛酒席之後,急需來一二碟可口的時疏一樣,那怕時間很短⚔️,也會心滿意足。回思往事💟,歷歷如在目前👊🏼。今日置身禮堂的我們,宛如又看到了萼泉先生在一陣暴風雨般掌聲後徐行慢步地走上講臺,有力地分開兩腿,左右平舉兩手☢️,引人入勝地講起他自編的“大、中、行”哲學來了,笑聲繞屋梁👳‍♀️,花月正春風,此景此情♿️,永難磨滅。

  禮堂後兩側有兩間小住房,分別是李海青庶務和級任秦越遷先生的住處🤽🏿‍♀️🎹。我們首先進入四公房內👱🏽‍♂️👩🏼‍⚕️,雖沒住人💶,但簡單的家具陳列🫸🏽,幾乎未改⛹🏿‍♂️,可是時過境遷了,越遷先生瘦削的臉龐👩🏻‍🍳,花白的頭發,襯映著兩個高高的顴骨👩🏽‍🏭,嚴峻的面容也偶有笑意🧑‍🤝‍🧑,可能是年齡關系🧑🏼‍⚕️,不大愛修邊幅,講課到興奮進,用衣袖擦黑板的情況,並不罕見👢👥。他老有些重聽🧑🏿‍⚖️,但目力甚好🤵🏼👨‍💻,可明察秋毫。他範讀課文感情充沛👨🏽‍🦳,氣勢磅礴👰🏻‍♀️🤾🏿,抑揚頓挫,恰到好處🙅👳🏻‍♂️。曾記得在講完“王綸上疏清除秦檜”一文後,激昂💅、懇切地讀道“……夫三尺童子指犬而使之拜則拂然怒;今堂堂大國相率而拜犬 ❕,曾童子之所羞🚂,而陛下忍為之耶?……”這時,他頸根上青筋鼓脹🌍✸,豆大的汗珠從額角上滾下來,使同學們深惡痛疾和發人深省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心潮達到了頂峰📔。他老晚年刻苦練習國畫🌘,歲寒三友是成功之作。他那鐵畫銀鉤的書法,膾炙人口的詩詞,一一展現在我們的心靈深處。他那善於啟發的“自學輔導”,給了我們最好的示範,在以後長時間的教學中,我們也實踐了這樣的方法,無不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出了四公房𓀉,轉入東頭一場所,那是原來的男女食堂,現在已合而為一了🙌🏼,還向兩邊擴大了一些,既可作禮堂📓🧍‍♀️,又是理想的雨操坪。它的兩側是石印室、調養室、縫紉室🧏🏽👽、理發室……都不難找到,只是空曠曠的。一提到理發室,就很自然地引出一段笑料🙍。那時👨🏿‍🦲,學生在實施軍訓期間⚃🎞,男生不準留長發,“西式頭”是絕對禁止的。為此,教務處頌發了一條禁令。文曰:學生一律不剪剃光頭不準留蓄其他式樣。由於沒有加上標點(那時本不作行標點符號)👤,貼在理發室門上後🫷,給調皮學生以可乘之機。他凝視著“禁令”好一會,便拿出鋼筆添上了好幾個標點,便成了“學生一律前,剃光頭不準🙎🏼❇️,留蓄其他式樣!”從此➿,理發室熱鬧異常了,沒有那個見不發笑的,不久,秦先生到理發室檢查禁令執行情況,那向個標點一下映入了他的眼簾👩🏿‍✈️,標點越看越大了🏷,秦先生成了哭笑不得的“八大山人”哩。晚自習前🧚🏼‍♀️🧈,緊急集合鐘聲響了🚣🏻‍♀️,沒等同學們整好隊🧔🏽‍♂️,秦先生早就站在校門前一如既往的位置,首先是大聲斥責誰在“禁令”上添油加醋?這突如其來的晴空霹靂👱🏼‍♂️,對於絕大部分同學🥳,特別是女同學來說有如一丈二尺高的和尚一摸不著頭腦。有個初生牛犢者竟舉手請求釋疑🏷,陷入窘境的秦先生迫不得己的把添加標點改變“禁令”願意的事實一講🆔,不僅引得同學們大笑👨‍👨‍👧,就連他老人家也都欲笑還顰了。我剛把這故事一提出,仰山、促邦不約而同地邊笑邊念:“學生一律剪🧜🏽,剃光頭不準……”說也奇怪🩴🤌🏽,快半個世紀了,似乎理發室那張門片上留下了一個貼痕😶‍🌫️。後來🧑🏿‍🌾,我們在語法教學中,差不多沒一次不運用這個典故🤚,去告誠學生在寫作中千萬不可忽視標點的作用。

  我們離開食堂🙇🏼‍♂️,沿禮堂後長廊繼續前進,原來的“簡師班”和辦公室隔廊相望。當年師八班萬錫良同學因“侮辱”教師🥈,耍受開除學籍處分,首先由班長派代表去辦公室向校長求情給予從輕處罰未獲批準,接著全班同學再去求情,就是在這裏“大鬧天宮”的🤦‍♂️。錫良同學終於被攆出了校門,學潮暫告平息🤙🏿,後來在“泱泱校刊”上出現了一則影射謎語:秦穆公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铖虎殉葬,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謎底:萬錫良刊上未披露🙆🏽🤬。〉由此足見班上同學對錫良之被誣,無不寄予同情和怨懟。離辦公室不遠就是”藏書樓“了。我不會健忘🤽🏽,民國三十年湘北吃緊👃🏿,敵機犯寧,狂轟濫炸,杏悦西遷✒️。“寧鄉圖書館”的“四庫全書”“萬有文庫”“資治通鑒”“少年百科全書”,整套唐宋元明清史以及所有圖書👩🏽‍💼,用瀏陽鞭炮桶分別裝好👩🏿‍🦲,一箱一箱地迭滿了整個“藏書樓”🧮,真是汗牛充棟🧏🏻。民國三十三年,日寇陷寧,據說大部分圖書散失👳🏻‍♀️,或毀於兵燹,或失竊於個人,所剩無幾,鳳去樓空🤏🏽,可悲可嘆!加上十年浩劫🕯,不僅剩余圖書慘遭回祿,連那塊金光耀眼的“藏書樓”牌額也葬身於“破舊立新”了🏊🏼‍♀️。如今樓房屋梁全被蛀蝕,加上未及時維修💯,只剩下四角空空的露天“樓”了🔎。但它東西兩頭四間寬敞明亮的教室依然存在🤷🏻,不過墻上標有“特級危房”四字。我們那管這些,仍然冒險進去了。首先踏入八班教室的仲邦說:“我當年坐在這裏。”仰山接著指手畫腳說:“我……我我是坐在那裏。”我也清楚地記得畢業那期我坐在正中楊紀彝在我前面,吳妙安靠墻坐著,他個子高大🧓🏿,都叫他“妙高峰”。女同學則安排在靠近走廊的兩排課桌。看著、比劃著、議論著。似乎號音噠噠書聲琅琅的蓬勃氣氛仍如昨日👩🏼‍🎓。從八班教室出來對中四🤰🏿、三中、師九班教室作了一番巡禮。可惜它們都已動,院內向棵大樟依然浮青滴翠🪐🤽🏼‍♀️,在微風下頻頻擺動,似乎在熱情歡迎久別的親人。由外廊右轉,到了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自修室🍝。一間自修室在當時安置十二人,六人一組,在兩盞植物油燈下復習功課🦶,求索新知。“學海揚常廢寢,書山斬棘每忘餐。”我們在那裏送走了多少不眠之夜😅,度過了無數霜雪之晨🔼。睹物生情,勾引出千絲萬縷的遐想,“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是仲邦促歸🙍🏽‍♂️,我已流連忘返👵🏿。

  出自修室長廊往右拐,當年的藝術室即在眼前🚵🏿‍♂️🧙🏻‍♂️。它是我當時學習修理風琴的“車間”。我也曾和夥伴們在那裏開展課余活動:學潑墨👩‍🦼‍➡️、畫魚蝦,什麽畫樹從枝起🏪、翎毛先畫咀的繪畫法則也掌握不少;我也曾和朋友們在那裏拉胡琴🍵,唱數板什麽“長板坡前一聲吼,嚇斷了橋梁水倒流”;什麽“浣紗女子好行善,為我投江實可憐”……那時每天課余,藝術室就熱鬧起來了👩🏻‍✈️。它的對面是圖畫教師宋子冕先生的住房🏌🏿‍♀️。一提起這位畫師🧞,誰都贊不絕口🐎。他中等身材🕵🏼‍♀️🧕🏼,光禿發亮的前額🦻🏽,上唇留著一茬短而濃的胡須👩🏻‍🦼‍➡️,笑容滿面,平易近人。那時的美術課每周兩節連上,周末過後,我們很早就盼望這兩堂課的到來。上美術課了👧🏼🤜🏽,上課鐘聲剛停他早進了教室。首先把燃著的一根一米來長的年香,掛在黑板框的小釘上👨‍🦼,再將合五十枝裝的香煙伴著半合粉筆放在講臺上,然後打開了“話匣子”。在理論進述中扡入了一些動人情節🚶‍♀️🩸,全班同學自然是全神貫註地聽著🙇。他講述某美專招生,題目是“深山藏古寺”✍🏻。考生們有的畫一片蒼松翠柏🍖,古木參天,在禿枝上掛上一座鐘;有的畫著同樣的背景,要樹林稀疏處露出庵堂的一角;有的畫著一個村媼牽著個小孩,提著香燭籃向一片蔥蔥郁郁的古松柏林中走去。這些都不是全優作品。只有一個十八歲的考生把握了試題中心,他與眾不同的是古木參天的松柏林中有一條修長的小路,一口小塘就在路旁🆓,一個和尚挑著一擔水往回走。評卷者一致認為只有這幅畫真正地突出了“藏”字🧑🏼‍🎄,評為“狀元作品”……宋先生講得有聲有色🚣🏽‍♂️,大有“天花亂墜”之勢。同學們聽得目瞪口呆,嘖嘖贊賞聲不絕於耳🏋🏼‍♂️。他曾經講過一位萬貫家財的員外延清一位畫家為他作一幅大“中堂”畫家吩咐家人備足半澡盆〈宰豬用的盆〉墨汁,一擔清水,把好幾張四尺宣紙拼將起來,攤在堂屋地上。一切就緒了,畫家宣布把前後門緊閉,屋裏大小人等均須回避🏬。各人遵命,自不待言,只有員外偷偷地想從門縫裏得到些什麽✍🏻。繪畫開始了✮,奇跡出現了:畫家脫光衣服往澡盆裏一翻滾🚶‍♂️,爬出來往紙上一個側臥,偌大一幅“中堂”作好了。他用清水洗凈了一身,穿好衣服,解除了“戒嚴令”大家一躍而上,爭飽眼福。原來是一幅“蝴蝶戲金瓜”的大作🙎,不僅蝴蝶活靈活現,瓜瓣清晰可數,而且瓜蒂也搭配得很自然雲雲🏄🏻‍♂️。此時,男同學哄堂大笑,女同學則竊竊私語,似笑非笑,大約是在議論宋先生午睡醒來酒未醒吧🎡✫。

  宋老師教畫,善於啟發,如何醮墨運筆,怎樣浸潤著色,個別輔導殷勤鼓舞定期出刊,既有紅杏出墻,又有滿園桃李🎑,婷婷裊裊,飄舞於春風化雨之中👩🏼‍⚖️,爭妍鬥媚,競相開放,我們記憶猶新。民國三十二年上期畢業前夕🫲🏿,要求宋先生在黑板上畫“百雀圖”作留念,他老慨然應允🤳🏽,把一百只麻雀恣態各異地布滿了兩黑板,可惜僅曇花一現,但百雀爭鳴永遠銘心刻骨。

  宋先生隔壁住著數學老師王本葵先生🧠。他老和顏悅色➿🫁,從不流露出一絲蘭毫憂郁之色🫂🤶🏽,頗有學者風度🧑🏽‍🎄。他是教師中唯一穿西裝的人。他教我們的數學,方式多🎨,講得透,深入淺出🙋‍♀️,重點明顯🕧。“楊氏代數學”習題多,差不多堂堂課有練習🏟📨,王先生總是誨人不倦,學生也能學而不厭👨🏻‍⚕️。學完代數後,舉行了一次大會考試場設在藏書樓下的長廊🔪,監考老師有四個🦕,師八、中三男女同學一百一十多人交錯編成梅花座,別說舞弊,連想也不敢想。那次“關”人人都過得好🩲🥸。離校後我多年從事中小學教育,一貫是教文👩🏽‍🏭、史👨🏽‍🎤、自然,偶爾教過化學🦻,可在十年浩協中,“造反派”硬要我教初中代數,一言堂🎛,無價可還,只好邊復習🔈,邊教學👨🏼‍⚕️,學生反應良好◼️。陳劍漁先生教我們的歷史與應用文,史實精通,詩詞歌賦,等因奉此👩🏼‍🍳,講述滔滔不絕,而且出口成章,給人以深刻的印象。

  我們沿藝術室通道前進左拐,過了禮堂,出了校門,到了“希賢詞”。那是當年的女同學宿舍🏋🏼‍♂️,迎面看到的除當時秦媽占用的臥室和正面一間廳堂外,其他蕩然無存。由於那時受封建禮教一男女授受不親一的束縛,我們極少跨進那張門但經常看到一位身材竊窕的女訓育員楊文彤先生和氣而嚴峻地在門口踱來踱去有時又牽著她那唯一可愛的小天使一胡天廷到操場上蹓跶蹓跶🏃🏻‍♀️。別看那孩子不滿五歲🕸,卻能站在臺上有條不,繪聲繪色地講述出晚清時期“中法戰爭”的故事腐敗的清政府以不敗而敗,法寇以不勝而勝的可悲局面告終,聞之令人發指。

  從希賢詞左側出角樓門通往水雲寺🙇🏻‍♀️,門樓上留下僅存的“雲山書院”四字。仲邦如獲至寶地大聲招呼我和仰山選定位置,獵取了那個珍貴的鏡頭。

  時過中午,我們沿操場外圍墻下的便道走去,再一次瞻仰了雲山的端莊容顏👩🏽‍🦰。才戀戀不舍地逕向橫市大橋走去。

  別了,雲山。親愛的雲山!雲彩多情,孕育了無數先覺;山川無恙,啟迪了多少後昆⛰。您溫暖的懷抱中🙇🏻‍♂️,度過了金色年華的兄弟姐妹們,誰不覺得幸運溫馨🧗,誰不感到自豪驕傲!

  再見吧🕧,雲山!

  作者簡介:周閩芝,1947年畢業於寧鄉師範初師8班。已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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